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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妃不满道: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?” 幼清回过神,谦逊地半跪着:“听凭太妃吩咐。” 太妃无奈叹口气。 有些人就是这样,看似柔弱,骨子里全是铜铁,偏生装的纤纤模样,滴水不漏,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。 “你过来些。” 太妃忽地一改严厉语气,幼清不知其然,往前凑了几步。 “将手伸过来。” 蓦地手腕一瞬冰凉,幼清低头一瞧,是个通体碧绿的镯子。 “这个手镯,本来我是留给阿妙的,如今给了你,好好戴着吧。” 幼清一愣。 太妃:“怎么,还不谢我,难道不想要?” 这算是接受她了。 幼清这时才反应过来,略微吃惊地望向太妃。 太妃道:“德昭喜欢你,我也只能认下了。你莫得意,我并不喜欢你的。” 她嘴里这样说着,手却盖住幼清的手,打量镯子是否尺寸合适。 “你虽是奴婢出身,但打理事情确实很有一套,以后不要懈怠。” 幼清谦卑应下,“是。” 太妃:“以后没事不用来请安,免得咱俩见了心烦。” 幼清也应下:“是。” 太妃抬起眼皮子,“出去吧,” 幼清并不急着走,将架子上香鼎里刚燃完的香片换上,走到内室,换了榻上的软背垫,这才福了礼离去。 细白的袅烟缓缓腾起,嬷嬷自小屋走出,扶起太妃往榻上去,拿了佛经摊开,道:“姑娘真是个有心体贴之人。” 太妃面上没说话,指腹拂过幼清刚换上的硬背垫。 今天她腰疼,枕着软垫,刚才坐了会觉得不舒服,大概被这妮子瞧出来了。 “唉,儿孙自有儿孙福,我老了,有些事想管也管不了,倒不如放手随他们去罢。” 春去夏来,又到了一年一季的春花宴。达官贵人皆骑马相会,共游郊野。 毓义前来相邀,德昭问过幼清的意思,两人共同前往。 至那日,车马齐备,奴仆侍立,幼清穿一身水青色绸裙,帷帽过膝,德昭看得移不开眼。 “与我同骑一马吧。”他殷切相邀,幼清却并不领情:“我没那么娇气。” 她纵身上马,明明纤细的身形,此刻却透着十足的英气。 毓义在旁边笑:“堂兄,堂嫂越来越有你的风范了。” 幼清嗔他:“还没过堂,算不得你赵家的人,晚些再喊嫂吧。” 毓义哈哈大笑,“好好好,我可不敢羞堂嫂,免得堂兄找我算账。” 德昭骑马跟在幼清身后,周遭事物充耳不闻视而不见,他眼里只有幼清一个。 不多时,一支浩荡队伍迎面而来,为首的正是德庆。 毓义下马见礼,德庆勒住马,并不下马,跨在马背上,微昂下巴,“是三皇子啊,这会子也赶着去春花宴么?”话锋一转,目光触及德昭,语气讥讽:“原来九弟也在。” 他话音刚落,一个娇蛮的声音随即响起,直指德昭:“你就是睿亲王?” 众人迎面看去,只见一黄衫女子纵马而来,穿的磊磊骑马服,未戴帷帽,束发戴冠,一张芙蓉秀脸露在外面,腰间流苏风中飞舞,面带愠色,“怎么不答话,我是你嫂子,算得上大你一辈了。” 众人瞬时明白过来,原来是德庆新娶的王妃,塞外来的公主。 因她语气跋扈,搞错辈分还理直气壮,众人纷纷憋笑。德庆有些头疼,怕她再说出什么话丢脸,只得告辞先行一步。 毓义凑到德昭身旁,笑:“看来是个母老虎,幸好堂兄没要她。” 德昭瞪他一眼,“当着你未来堂嫂的面说什么混话!” 幼清并不在意,“这事我不是不知道,不必避着我。” 德昭悄悄瞧她,果真没有半点吃醋的意思,不免心里有些沮丧。 春花宴热闹非凡,香香燕燕,各家或饮酒比诗,或赛马比试,幼清见着钱香,两人亲热问候,肚里藏了许多话要说,遂牵马到一旁漫步。 “你和他们玩乐去。”德昭非要跟着,幼清推搡他,他索性上马,“跟那些人玩乐没意思,我就喜欢跟着你。” 钱香捂嘴笑,悄悄凑到幼清耳旁:“可见你平日多辛苦,睿亲王竟是寸步不离。” 幼清捏她,“好啊取笑我,我再辛苦,也比不得你个新嫁妇操劳。” 两人没羞没躁,说着说着彼此都脸红起来,声音越发轻小。 她们二人在前说悄悄话,德昭远远骑马跟着,离得有一段距离,偶尔幼清回头瞧他,他便坐直了身子,冲她一笑。 聊得差不多,正准备往回走时,忽地听见一阵骚动。 一匹发狂的马从林中蹿出。 不是朝着她们来的,而是直冲德昭而去。 有什么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,脑中一片空白,不等多想,她纵身跃马,企图拦住那匹发狂的马。 在那匹疯马冲过来的时候,德昭就已经做好应对准备,但他没料到幼清会凭借一己之力来救她。 他习惯了保护她,却从未想过会有被她保护的一天。 德昭大喊:“不要过来!你会受伤的!” 幼清压根没想过受伤这回事,她只想救下德昭,不愿他受到伤害。 眼见着幼清的马就要撞上疯马,德昭吓得脸都白了,千钧一发之时,他飞身一跳,想要抱住幼清,事不如人愿,伸手扑了个空。 幼清被狠狠甩在地上,疯马改变方向往林中深处跑去。 德昭急得满头大汗,抱住地上的幼清,“幼清?” 幼清没有回应。 他不敢再晃,抱过幼清的那只手手黏糊糊的,伸到眼前一看,全是血。 他全身都在颤抖,短暂的窒息后,他疯了一样抱住她往外冲,“太医!快传太医!” —— 这一晚的夜无比漫长。 太医院院首和府里王大夫共同看诊。 幼清头部摔伤,或有积血,如今昏迷不醒,谁也不知道后事如何。 王大夫叹气,“摔哪里不好,偏偏摔了脑子,日后会留下什么症状,谁也说不好,只一点,明日再不醒,只怕是醒不过来了。” 太医院院首赶紧捂住他嘴,“小点声,你又不是不知道睿亲王的脾气,这话要是被他听到,我俩今晚就得陪葬。” 王大夫不以为然,“我们陪什么葬,又不是我们纵了疯马闹事,他虽心狠手辣,却不至于滥杀无辜,你且等着,连姑娘要是醒不过来,有人会比我们更着急。” 太医院院首问:“谁啊?” 王大夫:“礼亲王府里那位。” “这事,她干的?” 王大夫笑:“你现在才知道啊?王爷都让丰赞领了亲兵去礼亲王府要人了。” 他们两个一边熬药一边说着,叽叽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