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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?

    谭景明抬头看了看晌午正好的日色,来这里久了,早就习惯每天吃两顿饭,都快忘了还有午饭这一茬。

    “进来吧。”谭景明有些好奇地看着端着食盒进屋的陌生女子,“你们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奴婢兰亭。”

    “奴婢菊盏。”

    谭景明愣了愣,这才想起前些日子谢愚与她提过,要挪两个婢女过来方便饮食起居。

    “可我记得你们不是王爷身边的?”谭景明道。

    “是,姑娘不用担心,王爷那边还有梅影姐姐和竹清妹妹。”兰亭莞尔一笑。

    “梅兰竹菊啊……”谭景明默默腹诽着,这王爷分明从头到脚都看不出一点文人雅趣,给贴身婢女起的名儿倒有些上心。

    “奴婢负责姑娘饮食,菊盏妹妹负责姑娘的起居。”兰亭将解释道。

    小狐狸抱着尾巴打了个滚,滚到谭景明脚边,“大人,这一个月都快过去了,那个王爷好像还挺上心的。”

    谭景明弹了弹它的脑袋,对二位姑娘道,“我知道了,你们先出去吧,我把这些看完再吃。”

    兰亭与菊盏对视一眼,低声应了,便静静退了出去。

    过了一炷香,兰亭叩了叩门,“姑娘?”

    “等会儿。”谭景明挠挠头,奋笔疾书。

    小狐狸抱着尾巴,在屋里无聊地滚来滚去。

    又过了一炷香,兰亭又叩了叩门,“姑娘?”

    “嗯,再等会儿。”谭景明从案上抓起一卷从未看过的卷轴。

    小狐狸无聊极了,困倦地打起了哈欠。

    日头渐渐西移,谭景明揉着酸痛的肩颈,换了个姿势趴在地上看卷轴的时候,屋外又响起了叩门声。

    “再等一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屋门就被人推了开来,清风穿进屋里,吹醒了眼皮打架的毛团子。

    谭景明忙收起四仰八叉的姿势,理了理跟鸡窝一样的脑袋,“王爷。”

    谢愚紧紧地皱了眉,“乌七八糟。”

    谭景明干笑两声。

    谢愚转头对身后的兰亭道,“菊盏呢?”

    兰亭垂头,“食盒凉了,奴婢要在此候着姑娘,便让菊盏去热了。”

    谢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,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屋门一合,谭景明朝谢愚招了招手,“王爷,你来瞧瞧,我又找到一条线路,比原来的……王爷?”

    谢愚从几案上的漆奁里拿出一把木梳,“坐好,背朝我。”

    谭景明心中一动,乖乖照做。

    这是谢愚第一次,在不需要伪装的私下里用“我”称呼自己。

    木梳从头顶轻轻滑到尾部,梳齿划过头皮,留下一连串酥麻之感。

    谭景明深呼吸一口,扳着手指算起了日子。

    一个月,快要过去了。

    这么想的时候,心中竟腾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。

    没药救了,谭景明沉痛地反思着,但下一刻脑袋一转,已经开始计划什么时候偷只大黄狗过来,再悄咪咪地舔一次。

    啊啊啊!彻底没药救了!!

    “别动。”谢愚扶住她一刻都不安分的脑袋。

    温热的手指贴着面颊,不轻不重的力道仿佛搔过皮肤的一根羽毛,痒极难耐。

    于是,热度不出所料地爬上了她的面颊,连同耳根都仿佛烧起来一般发热。

    谢愚看着她红透的耳尖,向来淡漠如水的眼里泛起了一丝笑意。

    清风卷着花香从半开的窗匣飘进来,鲜粉的花瓣悠悠落到她的耳边。

    “我,我自己来!”

    熟透的谭景明抢在谢愚之前将花瓣拾了下来。

    谢愚拿着梳子看她。

    谭景明往后缩了两步,“王爷,再梳就能掉光了。”

    谢愚挑眉看了看梳子上带下的零星几根头发。

    小狐狸眨巴着豆豆眼,在她身旁蹦跶着,“你是害羞了,害羞了!”

    谭景明看也不看,伸手拽着它的尾巴一把扔出了窗外。

    谢愚:“它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啥没啥,”谭景明讪笑两声,“那啥,草民担待不起啊。”

    谢愚放下梳子,“明天开始,你领少府之职。”

    谭景明一愣,“什么?”

    谢愚又道:“从明天开始,你之后不用再去商事厅,我在议事处派了几名官员协助你规划遥城到浔阳的水路。”

    谭景明睁大了眼,“王爷这是……将水路之事交给草民来办了?”

    谢愚看她一副不敢置信的傻样,嘴角不由弯了弯,“不敢?”

    “哪能啊,”谭景明冲着这盛世美颜笑得眉眼弯弯,“多谢王爷赏识,草民定当万死不辞!”

    不就是带群队友开辟水路么。

    虽然肯定不会很顺利,但就冲着在王爷面前挣些面子,刷两下存在感,谭景明便没有拒绝的理由。

    然而,当班第一天,谭景明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言既出驷马难追。

    当她带着满面笑容向三人打招呼的时候,那句问候在屋顶盘旋了许久,却始终没有人搭话。

    她还是太高估了古人的开放程度,特别还是在没有科举,只靠出身定输赢的时代。

    她的出身太过贫贱,更何况又是个女人,莫说听她的规划了,就是一句话她都插不上嘴。

    于是当班的第一天,谭景明处于一个透明人的状态——所有人都当看不见、听不见。

    哦,自然也是有看得见她的时候,那就是在骂人的时候。

    比如爬床上位,和爬床上位,和爬床上位。

    没错,从头到尾只有这一条。

    一开始小狐狸还义愤填膺地要骂回去,也不管人家听不懂,可听到后来耳朵都生了茧。

    所以,即便心理素质好如谭景明,此刻也不由得蹲在地上,捏着自己辛辛苦苦整夜整夜计算规划得出的结论郁卒起来。

    这些蠢货!

    都说了广陵一带有流寇!消不了!竟然还围在人山贼的门口规划路线!

    队友太蠢!根本带不动!

    一连几天,皆是如此。

    城中离原王府不远的地方,有一间大院名叫松园,院里拿矮墙灌木隔了好几处小院,供官员们商议政事,而商事厅与议事处也在大院里比邻而居。

    申时,官员逐渐离开松园归家,一身颓意的谭景明在院门口碰上了相爱相杀的郑桑和陈立轩。

    “行啊你,咱们同僚了,”陈立轩上来便拍了拍她的肩,“女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