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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瞳环顾一圈,盯住了他。

    高茂记得自己当时对他血淋淋的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然后他也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还自语一句,“这个倒是没受什么伤。”

    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
    那时候他听着自己喉间的嗬声,觉得这人真是诡异极了。

    更诡异的是,他居然让他活了下来。

    虽与常人有些不同,不过谁不愿意活着呢?

    这世界上的病千奇百怪,他不过是患了种轻症。

    思绪飘了一会儿之后,他的目光又落在那女郎面颊上的小伤口上。

    他觉得殿下忽然变得像个人了。

    容珩轻易便能看穿他的心思,淡淡的睨他一眼,道:“高茂,她的一根头发丝,你也不能碰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。”

    而后他没再过多地责难他,只淡淡的警告了一句,“不许有下次。”

    “不然,我会生气。”

    他颔首称是。

    容珩这才满意,摸出一个空瘪的水囊,倒进去大半桌上的茶壶中的茶水,盖紧塞子扔给他。

    “这两日先不要出现。”

    他接住水囊,应声越过墙头消失了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夜色深重。

    容珩阖上门,点亮了三支蜡烛。

    而后走到乌木美人榻前,俯身轻轻描过她的眉间,又蹭了一下她脸颊上细小的伤口。

    她似有所感,轻轻地抖了一下。

    心头的天青色火焰笼着浓重的灰黑,像被拍在狼爪下的兔子一样又蔫又惊恐。

    “他吓到你了吗?”容珩叹了一口气,含着安抚意味轻轻磨蹭她柔嫩的面颊,温声道,“别怕,以后不会了。”

    良久之后,郑姒睫毛轻颤,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。

    她先看到一团模糊的暖光,而后在渐渐清晰的视线中,看到自己想见的那个少年。

    他的手穿过她的发间,她的头枕在他的膝上。

    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,她不过是在他怀中,沉沉的睡了一觉。

    可是随即她却悲伤的意识到,事实应该恰好是相反的。

    噩梦是她经历的现实,而此刻……怕是她最后的美梦吧。

    郑姒鼻头一酸,伸手抱住了他的腰。

    他没有动作,不躲也不迎,只是身子轻轻地僵了一下。

    郑姒心头感触更深,暗道,这梦未免也太真实。

    她坐起身,按着他的肩膀,将他推倒了。

    他眸子微睁,有些理解不了似的眨了眨。

    这神情落在什么都懂一点的郑姒眼中,让她不禁感慨,这玉人似的小郎君真是不谙世事,天真的很。

    让死到临头的她忍不住恶向胆边生。

    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尖,她俯身凑到他的耳畔,女妖一般轻声诱惑,“玉郎,带你赴极乐,可好?”

    他被烫到一般偏头躲了一下,呼吸放轻了,含着拒意低声唤,“阿姒。”

    郑姒恍若未闻,素手游鱼一样从他身上滑下,勾住腰带轻轻扯开。又凑上去,细雨一般缠绵的吻住他的唇角。

    烛火如豆,半室暖光,乌木美人榻上两人身形交叠。

    容珩一只手握紧了复又松开,如是再三,似是纠结万分。

    郑姒支起一点身子,含着安抚意味捏了捏他的后颈,低低的轻笑一声。

    气氛愈发暧昧无状的时候,门忽然被砰地一声撞开了。

    “小姐!”

    盈绫冲进来,带着哭腔唤她,仿佛她已经遭遇不测了似的。

    下一刻,她的目光落在那张美人榻上,声音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三个人一时间都没有动作,气氛陡然凝固住了。

    草丛里的蛐蛐发出细弱的鸣叫。

    郑姒乌发尽散,纤细欲折的皓腕撑着榻缘,慢吞吞的直起身。

    盈绫恍然回神,不发一言的退了出去,还轻轻地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郑姒有些恍惚的戳了一下自己的脸。

    指尖压到伤口,刺痛明显。

    她悄悄吸一口气,目光试探着落在身下人身上,一触即逃,面上腾的浮起热意。

    她咳了一声,目光心虚的落到别处,抬手胡乱的替他拢了拢衣襟。

    动也不是,不动也不是,她僵在那里,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,忽而听到他闷闷的低笑一声。

    “阿姒,我的极乐呢?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    极乐被盈绫搅和了。)

    还有一更要晚些,明天来看,晚安。

    第27章 【27】三更

    郑姒颊似火烧,狼狈的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当天晚上,她蒙着被子翻来覆去,辗转反侧,摸着余热未散的面颊,觉得自己没脸见他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一大早,她顶着两个黑眼圈坐起身,做贼似的悄悄地离开了星河苑。

    她强行将心思放在自己的铺子上,一连数日都没有再去星河苑。

    那晚经历了那么一番搅合,她的心思全放在了自己做的荒唐事上,连之前的惊吓和谜团都无暇顾及。

    过了一两日,她冷静下来之后,才腾出脑子想那些事。

    她抽丝剥茧,首先确定的是,绑架的事一定是郑明义暗地里动的手脚。

    她在回郑家的第一日就与他狭路相逢,当时他看她的目光像见了鬼似的,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。

    有一就有二,既然他已经对她下手一次,那一定会有第二次。郑姒知道,自己必须要想出自保的法子,不然有朝一日还会落入那样的境地。

    郑姒暗想,那个车夫已经死了,他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天在密林中发生了什么,也不会知道她一个柔弱的女郎,被绑成那样,带到那么远的地方,最终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回来的。

    这会成为他心头永远挥不散的疑云。

    郑姒打算从这方面下手,让他再也不敢动自己。

    那天在白梅园中,她曾预言过那个神婆的死亡,后来她确实被活活烧死了,这件事,郑明义一定比谁记得都清楚。

    两桩事情加起来,他心中必然有疑虑。再加之郑家人都知道一点她身上有仙位的事情……

    只要她结合剧情适时地故弄玄虚,合理的装神弄鬼,不愁把他吓破胆子。

    郑姒微微的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至于那半路杀出来的红衣人……

    郑姒原本觉得,他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杀人魔,截下她是想要她的小命。

    可是,他在将那个车夫杀死之后,没有动她们,还自己当车夫,把她们送到了叠翠山下。

    送到之后,便把她们弄晕,自己跑了。

    回忆起来,倒像是他救了她们。

    只不过救的过程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的气息。

    郑姒捋了好几遍,都想不透他是在干嘛。

    只不过有一个点,她始终很在意。

    他在茶楼中见她第一面时,说了一句,“原来是你啊。”

    而后在马车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