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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是不放心自己呢。

    其实就是丽雯姐不缝上包裹,鲁盼儿也不会动别人的东西。

    从知道田翠翠犯了错误起,鲁盼儿一直不自在,眼下心里就更难过了,低头提了自己的东西,“杨老师,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杨瑾正低头小心地剪着线,就说:“先别走,等我打开包裹。”说着包裹打开了,露出一个半透明的塑料袋,再用剪子剪开,“尝尝大白兔奶糖。”

    原来这是大白兔奶糖,怪不得用印了大白兔的纸包着。鲁盼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糖,与供销社里卖的水果糖不一样,不是扁扁的一块,而是长长的圆条,还用漂亮的塑料袋封着,一看就很金贵。

    鲁盼儿就又想到丽雯姐缝了包裹,其实是怕自己偷吃了大白兔奶糖吧,她赶紧摆手,“不,我不要。”说着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“等等,”杨瑾觉得不对,抬起头,“鲁盼儿,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毕竟习惯听老师的话了,鲁盼儿下意识停住脚步,在门口转回身,“我同学田翠翠去襄平县卖菜被万局长抓了,在公社被公开批评……都是因为我告诉她上高中可能被推荐上大学,还有参军、招工……所以她和田叔才去黑市卖菜的……”

    鲁盼儿说着说着哭了,“要是我不劝她上高中,她可能不会去卖菜,不会被抓……县里的农林局万局长很凶,要把她家的菜都拨了……”

    第7章 又哭又笑

    杨瑾还是第一次看到鲁盼儿哭。

    这孩子平时很乐观,就是整天忙个不停也总笑着,而能干懂事不亚于大人,今天倒是露出些孩子气。不过做了几年老师,杨瑾还是有办法的,温和地引导她,“你告诉田翠翠上高中好的时候,她家的菜是不是已经种出来了?”

    “嗯,种出来了,我还吃过她带的菠菜呢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即使你不告诉她,她家里人也会卖菜,”杨瑾就说:“田家费了不少力气种菜,肯定不是为了自家吃的。”

    是这样,鲁盼儿想起了在公社大院里看到的菜,种了那么多,田家肯定吃不完,心里好受了些,但是如果不是为了上高中,“也许田翠翠不会去卖菜,以前她都没有去过。”

    “也许她不会去,也不必被批评,但是你觉得你告诉她的话错了吗?”

    鲁盼儿认真想了想,自己是真心想田翠翠好的,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说的没错,也就不用后悔。”

    鲁盼儿就点了点头,“杨老师,我没事了。”

    “瞧瞧你的模样,怎么能出门?”杨瑾笑着起身拿起毛巾,在盆里打湿拧干,“擦擦脸吧。”

    鲁盼儿不好意思地笑了,擦了脸却不肯将手巾还给杨老师,“我来洗!”打了水将手巾洗干净晾在架上,“杨老师,这下我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许走!”杨瑾板着脸,打开一颗大白兔奶糖递给她,说着自己也剥了一颗放到口中,“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。”

    又香又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,糖也变得软软糯糯,怪不得杨老师喜欢吃大白兔奶糖,鲁盼儿眯起了眼睛,“真是好吃呀。”

    还说长大了,但其实还是孩子,又哭又笑的。杨瑾觉得有趣,却没有说,只将一把糖塞进鲁盼儿的手中,“大白兔奶糖不只好吃,还有营养,七颗就等于一杯牛奶。”

    牛奶,鲁盼儿没喝过,但杨老师说了,肯定就是好的,她想了想,从那把糖中数出五块留下,“我带回家让大家都尝尝。”

    杨瑾就笑了,“其余的也拿着,那是给你的——多吃大白兔奶糖能长高。”

    鲁盼儿只得拿了,却看看杨老师的腿——杨老师个子高,腿也长,过去带着他教大家跳远时,几大步就跑到了沙堆前,然后一下子就跳很远,一定是因为吃了许多大白兔奶糖。不过呢,“我没吃过大白兔奶糖,可现在也长得很高了,比我妈都高。”

    杨瑾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,只得点点头,“你说的不错,其实身高受遗传的影响最大。”

    鲁盼儿丝毫没觉得,倒是兴致高了起来,“杨老师,你爸爸和妈妈个子都很高吗?还有大学教授每天都干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我父母个子都高,”杨瑾微微一笑,回想起往事,“那时候我们在一个大院子里住,青色的砖,黛色的瓦,屋顶上有镇脊神兽,翘起的屋檐下挂着铜铃,风吹过来便会叮叮响。院子里有几株紫藤,还种了一片花草,屋里最多的就是书柜,里面都摆满了各种书籍。天气好的周末,我们一家三口就在紫藤架下看书。偶尔也会来人,或是他们的同事,或是他们的学生,大家喝着茶谈起起文学、美学、建筑、考古……我那时还小,向他们问了好就静静地坐在一旁,时常听得入迷……”

    看着鲁盼儿眼睛眨也不眨地听着自己讲故事,杨瑾笑了,从刚刚的包裹下面拿出几本书,“这次我托人买的最多的还是书,有空儿时读读书很好,能长知识,增见闻。”

    原来包裹下面就是书,先前被大白兔奶糖挡着,鲁盼儿又因为气丽雯姐缝了包裹一直回避着不看,此时就笑着指了最上面那本的封面问:“杨老师,上次我们队里挖出来的铜钱是不是与这个一样?”

    去年九队一户人家的房子倒了,重新翻盖时挖出了几十个铜钱,原要卖废铜铁,却被杨瑾看到拿一元钱换了下来,“你倒还记得——看起来很像的,但其实并不一样,那些钱都是寻常的清代钱币。”

    “而书上画的都是极少见的古钱。”杨老师就点着封面钱币上的字给她看,“这个是靖康通宝,极稀少的古钱。”

    “是‘靖康耻,尤未雪’的靖康?”

    “不错,”杨瑾点点头,“靖康年号不过用了十六个月,所铸的钱币本来就很少,再经过乱世,如今发现的只不过几枚而已。”

    “但是,不管是少见的靖康通宝,还是常见的清代钱币,都是前人传下来的,我们都应该珍惜。”

    鲁盼儿想了起来,“家里还有几十个铜钱,是给做毽子玩的,回去我就拿来给杨老师一起保存吧。”

    “你既然知道,好好收着就行了,不必给我。”杨瑾却又嘱咐她,“这书,还有铜钱的事,都不要对别人说起。”

    鲁盼儿就想起了杨老师的成分不好,其实在九队,并没有人会记得这样的事,但是公社那边就不一样了。当初公社广播员病了,爸爸本来最先推荐的是杨老师——杨老师的声音比丽雯姐还要好听,他在学校给大家读课本的时候,跟收音机里的一模一样,自己最喜欢听,也常常默默地学着他的语音语调练习,但是就因为杨老师的成分不好,最后还是丽雯姐去了。

    再想到田翠翠的遭遇,鲁盼儿突然懂了,若是万局长发现了杨老师的这本书,还有那些铜钱,一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