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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基地应该也在附近。”

    “离着近些挺好的,”鲁盼儿想了想还是问:“留在农村,你不会后悔吧?”

    虽然他们早就讨论过这个话题,但是今天章丽雯一定又会说起,而这也的确是现实,鲁盼儿担心将来他会后悔,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会,农村并没有什么不好,种田读书,是中国人几千年的传统——听过过去我们杨家的门楣上就写着耕读世家四个字。”杨瑾坚定地回答,拉住她的手,“来,我们继续向上。”

    他们不但到了山顶,还爬上了最高的一块大石头,寒风凛冽扑面而来,可他们一点也不冷,并肩坐在石头上,紧紧地相拥着。

    “现在再向下看,是不是又与刚刚不一样了?”

    的确不一样了,九队变得很小,不远处又有一片发出桔黄色柔光的房舍,那是八队,再远一些应该是七队……月亮突然露出一弯,细细的,有如银钩,清亮的光辉下,鲁盼儿又看到了水渠、大路,蜿蜿蜒蜒,一直伸向到远方。

    “有没有觉得心胸一下子就开阔起来了?”杨瑾笑着问。

    以前鲁盼儿跟杨老师学过一句诗,“会当凌绝顶,一览众山小。”现在只是登上了附近的小山,鲁盼儿就觉得这时候再说户口、成分什么的,根本没有必要,甚至有点儿可笑,“嗯,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“从北京到红旗九队,我苦闷了很久。有一天我来到山顶,看到下面的苍茫大地突然就醒悟了,前途虽然渺茫,但最不应该失去的是信心。也许我不能上大学了,也不能实现年少时的梦想了,但是我要更坚强、更坦然地面对一切,掌握自己的人生。”

    “成分、户口、工作就像枷锁一样,可是为了挣脱这样的桎梏,汲汲营营地走关系、送礼岂不是把自己引入一个更大的牢笼?”

    “我父亲常说‘达则兼济天下,穷则独善其身。’我小时候听得惯了,也不觉得什么,现在想来正合眼下的境遇。历史的大潮流下,我能够在红旗九队平平安安地生活,又遇到心仪的你,一起过简单而幸福的生活,还有什么不知足呢?”

    “杨老师,你说的真好——我也这么想的。”

    “我早就说过,你一直能比我更早地懂得人生的道理。”杨瑾笑着紧握鲁盼儿的手,“我们回去吧,太晚了跃进他们会担心。”

    鲁盼儿心里最后一丝丝的不安没有了,她快乐地哼起歌,“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,也不靠神仙皇帝,创造世界要靠我们自己……”

    杨瑾与她并肩而行,一起唱起了。

    靠自己,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幸福!

    第二天鲁盼儿在供销社替杨瑾买了一个新搪瓷缸,事情也就完全过去了。

    第74章 全部家产

    过年前, 杨瑾帮乡亲们写对联;鲁盼儿赶着将裁缝活儿做好了,因为做得最多的是列宁装,收的都是手工费, 裁下的大块布头也就都还了回去。旧布旧衣服少了, 便没有攒下多少碎布,也没让跃进去化工厂收旧工装,只做了不多的抹布。

    因为接下来, 他们就准备结婚了。

    俩人都没有父母双亲,所有的事情都靠自己张罗。

    新房就用鲁家的西屋,年前已经打扫过卫生,鲁盼儿熬了一小盆浆糊,杨瑾拿来一叠报纸,打开报纸, 将浆糊涂在四边,然后一张张地糊在墙上, 屋子就焕然一新了;

    大红纸裁好,折成四折, 用剪刀剪上几道,打开后就是一个双喜字, 墙上、门上都贴了,再剪出红色的雪花图案, 贴在双喜字周围, 十分喜庆;

    杨瑾日常用的皮箱提过来,放在鲁盼儿的炕柜上, 就是所有的家具;

    炕席换了一领新的,浅浅的米色干干净净,鲁盼儿将新扎好的布铺在上面,把一朵朵雪白的棉花轻轻拉平放好,絮了两床新被子,两床新褥子,再用荞麦壳装了两个新枕头,再有新买来的新枕巾,上面印着红通通的并蒂花;

    杨瑾又去了两次襄平县,采买了好些日常用品:两个红皮壳暖瓶、洗脸盆、毛巾、肥皂盒……

    村里人陆续知道了他们的喜信儿,吴九爷主动上门,“你们上面都没有父母,要是不嫌弃的话,我替你们张罗婚礼吧。”

    杨瑾和鲁盼儿都是心里有数儿的人,结婚的事儿俩人早计划好了。鲁盼儿满十八岁生日的那天他们领结婚证结婚,在村里请大家吃酒席庆祝。

    不过,有吴九爷这样的老人家帮忙,自然更好,他们也就从善如流地听九爷的,“婚礼就在队部办——都是九队的人,结婚这样的大事当然要用队部,那边地方大,摆席也宽敞。”

    “请罗书记来主持最合适,虽然他现在不当公社书记了,可咱们生产队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好干部!”

    “新房虽然设在鲁家,不过杨老师不算入赘,将来跃进几个长大了,你们再搬出去——盼儿这个长女做得好,杨老师也有情有义!生产队里的人们都敬服你你们!跃进、丰收和丰美都是懂事有出息的孩子,你们现在搭把手将他们养大了,他们一辈子都能记得你们的恩情。”

    “杨老师落户到红旗九队后,队里一定会批新宅基地,最好就批在鲁家附近,以后你们姐弟们来往方便。盖新房子也不必担心,到时候我还帮你们张罗,生产队的人也都能搭把手。”

    九爷的想法正代表红旗九队大部分社员,虽然有些老思想,却是满怀善意的。倒是万彩凤听了消息,匆匆跑到知青点儿找杨瑾,“结婚前可是要给彩礼的,钱只能交到长辈手里,盼儿的长辈正是我呢。”

    杨瑾先前倒是忘记了红旗九队这个风俗,此时便点点头,“我知道了,不过彩礼我会直接给鲁盼儿,不用麻烦别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可不是别人,我是她奶!”

    “收彩礼时就想当我奶了?”鲁盼儿来知青点儿,正好遇到了后奶,不客气地说:“你别想了,杨老师早把彩礼给我了!我已经买东西用了!”

    万彩凤早知道从鲁盼儿那里占不了便宜,才打起杨瑾的主意。况且知青们从城里来,条件都比农村的好,杨瑾又当了好几年的民办教师,彩礼怎么也能有二百多块钱,自己若是要来,将来正好给两个孙子娶媳妇用。

    眼下听说那彩礼钱已经花光了,她倒心痛得像花了自己的钱一样,“你们哪里会买东西,还是给我……”

    鲁盼儿才不理她,与杨瑾将书打包,放在自行车上,又将后奶请出去,“我们要锁门了。”

    万彩凤只得悻悻地走了。

    两人推着自行车送书,进了家里鲁盼儿就说:“别听后奶的话,你买了那许多东西就算彩礼了,”又拿出二百元钱塞给他,“订酒席时用。”

    杨瑾笑了,“担心我没钱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