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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觉消失了。那人仍怔怔地盯着他,一双眼睛黑白分明,有种坚定的意味,看不出是聪明还是痴傻。 他心头火起,怒喝道:“我在问你话呢!” 那人被他一催,嘴唇颤抖了一下,小声道:“我知道我在干什么。” 清孝绝料不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,气急反笑道:“你竟然到现在没有一点点反省?我稍微离开久一点,你就又脱裤子又玩自缚,你还说你没错?” 那人沉默着,突然道:“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那么久?你答应陪我的。” 清孝只觉被人打了一耳光,脸上热辣辣的再也挂不住,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提了起来,喝道:“这么说你是故意的了?是不是毛病又犯了,又想故意犯错让我抽你打你,这样才能满足你?” 那人被他提得双足离地,陡然哭出了声,冰做的面具裂开了,那人哭喊着道:“没有没有,我以为你会喜欢,我只是想让你高兴……你不要生气,我不敢了,下次我再也不敢了!” 清孝给他说得又羞又恼,内疚于自己的不检点,却又气他的不自爱,用力将他往地上一掼,冷然道:“你好好反省一下,再这样下去,真是没有人能够忍耐你!” 那人扑倒在地上,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,脸色象纸一样的白。清孝不以为意,径直去扯他的胶带,道:“忍住点。一下子就好了。” 那人点点头,随即咬住了牙关。 清孝用力一扯,“嗤”的一声,顿时将胶带揭起。那人身体剧烈地颤动了一下,眉心打着结,是勉强隐忍的姿态。 清孝手下不停,将胶带完全扯掉,揉成一团,一面念叨:“你看看,何苦来呢?以后不要干这种蠢事了。我就不明白,把自己弄得那么疼有什么好?真是……” 那人虚弱地应了一声,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前额上冒出来。清孝皱眉道:“好了,起来吧。这次就算了,下次再这样……” 他陡然止住了话音,发觉对方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对,俯身下去道:“喂,你怎么了?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么?” 那人失神地看着他,艰涩地道:“清孝,我……好疼……” 清孝没好气地道:“忍一忍吧。原来你也知道疼,那么……” 话音戛然而止,只见那人嘴唇翕动,似乎还想说什么,但一张口,鲜血便不住地往外涌,沿着唇角流下来。 清孝大骇,一把将他抱起来,道:“小羽,别吓我!出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呀?” 那人脸色惨白,不住哆嗦,仍勉力扯出一丝微笑,道:“没什么的,我大概咬伤舌头了,因为好疼,就是疼……” 他说话有些含糊,当清孝碰触到他软垂的左手时,他“啊”的发出了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,整张脸因极度的痛苦而扭曲。 清孝就算再迟钝,此刻也发觉出事了,当下不再迟疑,沉声道:“你忍一忍,我送你去医院!”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“左腕舟状骨骨折。这只手以前就受过伤,本来就该注意,就算是为了活动和练习,也不应该用力过猛,何况是间接暴力以致跌伤。”说话的是个相貌清秀的年轻医师,羽脖子上的烫伤和其它一些旧创显然引起了他的怀疑,对清孝颇为冷淡。 清孝一怔,本能地申辩:“不是我,那些旧伤不是我造成的。” 医师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,冷漠地道:“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,但我要对我的病人负责。你想让他并拢双腿,也不需要用这么野蛮的方式。这样捆住他,他很容易摔跤,他用手撑地就很容易出事。” 说到这里,医师顿了一下,语气里有种难以察觉的厌恶:“何况最后是你推他的。” 清孝呆住,道:“他是这么跟你说的?他缠胶带只是为了并拢双腿?” “那不是你的要求么?他当然要努力达到了。”医师摇摇头,说不出是轻视还是无奈,“好吧,我承认你们那个世界我搞不懂,但搞成这样也太过分了。” 清孝听他越说越不对劲,着急地道:“你弄错了。听我说,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……” 但那医师一副不欲多谈的样子,淡淡地道:“我说了,我对你的私事不感兴趣,只是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治疗,不要没出院几天,又把人浑身是伤的送回来。他的档案和X光片在这里,你自己慢慢看。看完了交给护士。”说完转身便走。 房间里还有两个护士,互相对望一眼,心有默契地退到门外,远远地盯着清孝,眼神惊疑不定,时不时地悄声耳语。清孝只觉喉咙一阵堵,喘不过气来,他猜那医师和护士是把自己当成虐待狂了。他们看自己的眼神,分明就是把自己当作了异类,他们在窃窃私语自己是多么衣冠禽兽吧。 他有一个冲动,想走到她们面前去声明自己的清白,却被什么东西所阻止,吐不出一个字。他回过头来,屏幕上的X光片清楚地映照出断裂的骨骼,那正是自己造成的后果,他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的事实。 “我不是虐待狂,我是正常人!你们想错了!”这是他想说的话。可是,现在他真的说得出口么? “虽然男人分开腿坐也没什么,但这是那个人给你留下的习惯,我不想你以后还留着这屈辱的痕迹。所以,我希望你改掉它。” 他还记得那人当时惨淡的神情和默默点头的样子,忽觉心头一阵激痛,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,用手挡住脸,不敢再看那些X光片。 “我自然不可能对□有好感。可是你一直不肯走过来,那么只好我走过去牵你过来了。” 这是他说过的话。现在他知道,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好S的。他总会不自觉地越界,因为对方的毫无防备,因为对方的完全接受,他察觉不出自己的言语会有多伤人,行为会有多暴力。 不会有反抗,不会突然叫停,他便自顾自地继续进行下去,意识不到底线,即使听到对方痛苦的呻吟,仍然会想:“唔,他就是喜欢痛苦和羞辱的,不这样不行。” “我不是虐待狂,我是正常人!你们想错了!”这是他想说但说不出口的话,因为他给予的并不是羽想要的,所以那些人并没有想错。 ——错的是他。 那条危险的道路,他走过去了,现在回不来了。 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* 他默默地对着那些X光片发呆,直到护士把它们收走才如梦初醒,去病房探望羽。门是虚掩的,他走到门口,便听见刚才那位年轻医师在对羽说话:“你不用害怕,美国是一个法治社会。如果你愿意,可以向法院申请禁制令,禁止他距离你身体五米以内。我可以为你作证。” 清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