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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啊,可是她不同我玩了,你说,这是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萧景琰道,“她的心思,我可不懂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,只要我们三人在一起便好啦。”林殊说着,复又露出笑容,一双乌黑的眼睛露出光彩,“还有祁王哥哥!我们大家在一起……”

    萧景琰咬着嘴唇望向他,却见林殊忽然变了表情,“水牛?”少年说着,伸出手去托住他的脸,“……你怎么老了?”

    “是啊,我老了。”萧景琰闭上眼睛,反手握住林殊冰冷的手指,“十二年……不,马上,便要十三年了……”

    第二章

    年节前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些,一转眼,已是除夕将近。

    萧景琰只是一个郡王,又常年不在金陵,故而王府不甚华丽,奴仆亦寥寥无几。安排好换防班次,萧景琰命不当值的诸将回家与家人团聚,几个原籍在外又尚未婚配的留了下来,嚷嚷着说是陪他一起过年。

    萧景琰不置可否,但也由着他们去了。几个年轻人兴高采烈,打扫庭院,张灯结彩,他便站在廊下出神地瞧了一回热闹。正发愣,府中长史走到近前,道,“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何事?”萧景琰回身,天气阴冷,几星雪花飞入廊内。他信手弹了弹袖子,长史躬身道,“殿下在京,可要向各府送些年礼?”

    “有什么好送的。”萧景琰冷笑。长史作了一揖,正要下去,萧景琰唤住他,“等等,给那位苏先生府上送些东西,至于送什么……你看着办。”

    长史答应着去了。萧景琰搓动手指,指尖微微泛红。他习武出身,体格强健,自是不惧寒冷。走回书房,侧耳停了片刻,唯闻北风呼啸,那挖掘地道的轻微响动却是早已停了。他扯了张椅子坐下,自顾自倒了杯水仰头灌下。

    就在前日,他再度登门“探病”。梅长苏病势缠绵,方有了起色,又大病一场,窝在裘服锦被当中,面色青白,眼下两片重重的乌青,见了萧景琰,脸上露出一点笑容,低眉垂眼,额角还挂着薄薄的一层汗珠。

    萧景琰有些不自在。

    “我来,是特意想告诉你,皇后中的是软蕙草之毒。”他开口,不自觉地带上几分讥讽,“以先生的算无遗策,想必早已知道了罢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一愣,萧景琰立刻别开视线,“是我母亲所言,自不会错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是质疑静嫔娘娘。”梅长苏说,一面讲,一面以袖掩口,小声地咳嗽。萧景琰眼尖,见他身旁放了几方罗帕,渗着浅淡的红色。他装作什么也没看到,又谈论片刻皇后突如其来的病情,方道,“苏先生到底什么病,总该请个好大夫,一应把病根除尽才好。”

    “老毛病了,先天弱,总得慢慢调理。”梅长苏淡淡答道,手指捏紧锦被一角缓缓搓动。他手指素白纤长,指甲修得圆润光洁,一看便是文士之手,由于太过用力,指尖微微发红,萧景琰心中一动,道,“苏先生思考事情的时候,手里也会无意识搓着什么东西啊?”

    梅长苏登时松开锦被,缓缓道,“我常常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几位故人,也习惯这样。”萧景琰道。梅长苏露出惯常的笑容,“很多人都喜欢这样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……”林殊便是如此,仿佛手里不捏着点什么便无法思索似的。萧景琰坐直身体,他并不打算与面前的谋士分享故友的趣事,而那桩离奇的中毒案在他眼中,也不值得过分关注。梅长苏凝神思索一阵,问道,“殿下最近如何?”

    还能如何,萧景琰一五一十地把最近做的几件事讲了出来,整治军务,结交良臣……“我前几天在镇山寺碰巧救了中书令柳澄的孙女,也是你安排的么?”

    这句话便问的有些咄咄逼人。梅长苏天纵奇才不假,但萧景琰也不喜欢事事被人操纵。其实一直到现在,他也不明白梅长苏为何青眼于他,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,他萧景琰可从来不信天上掉下来的好处。

    “……在殿下眼中,苏某是妖怪么?”梅长苏突然笑了一下。这个笑容倒比平日里他的微笑真实得多,不似一张苍白的面具,更像发自真情实感。萧景琰清清嗓子,脸膛微微发热,“那是我想多了……”

    可是其后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。萧景琰回到府中,胸中仍萦绕一团闷气。“那种人……”一味算计,不问真情,连最亲密的下属都留了后着,“说什么忠于和背叛,”他坐在暗夜中,眸子闪闪发亮,“我还不稀罕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当然不知道梅长苏在除夕前的行动,他也没兴趣知道。打发太史去苏宅,他想,这段时日总不需要再见那人了。过年尾祭礼过后,萧景琰领了年赐,今年比旁人多了一领圆罗银铠,他也不放在心上,年宴守岁过后回到靖王府,门外一地花炮碎屑,硝烟袅袅,尚未散去。

    “你们倒是会取乐。”萧景琰解下披风,换了一身便服。列战英道,“过年么!家家都放爆竹烟花,对了,苏宅放的特别好看,不知从哪买到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本事大。”萧景琰不愿多谈梅长苏,“热闹就好,好看不好看,又有什么打紧。”

    “威风啊,特别漂亮,跟瀑布似的。”列战英兴致勃勃。墙外又是一阵劈啪炸响,他嘟嘟囔囔几句,萧景琰根本听不清楚。

    “……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属下是说……”列战英仰头望着夜空,一朵烟花徐徐上升,“太史昨天从苏宅回来,讲苏先生那病,好像就没好过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冷笑几声,列战英只一味顾着看烟花,没注意到他的表情,口中喃喃道,“也罢,他是个‘太阴’么,身子骨弱些,也是自然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‘太阴’?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列战英终于低下头,转脸望着靖王,“殿下不知道么?”

    萧景琰只觉浑身不自在,“他又没同我讲过,我如何知道!”

    “苏先生一看便是,人跟纸糊的灯笼似的,风吹吹就散了。京中之前还有传闻,太子和誉王都争着将苏先生纳入麾下,一是因为他才谋过人,二就是他是个‘太阴’……男子而为太阴之体,原本就稀罕,一旦他们二者中有一个与苏先生‘结契’,苏先生便难以脱身,所以——”

    “你蜚短流长听的倒多。”萧景琰打断列战英,“行了!闹了一夜,还不够么?”

    列战英吐吐舌头,一溜烟地退下。留萧景琰一人茕茕立于庭中,冷风乍起,吹乱了额前的碎发。

    “‘太阴’……”

    天下之大,人分三种。众生芸芸,十之八九为“常人”,男女婚配无忌。而有一类为“太阳”者,体质健硕,聪慧擅学,乃人中龙凤。当今梁帝诸子皆为“太阳”,萧景琰自不例外。最后一类为“太阴”,数量稀少,无论男女皆可产子。“太阳”可与“太阴”结契,而“常人”则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