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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琰喃喃,手慢慢地覆上梅长苏的小腹,“苏先生……”

    麟儿,送走了。送到廊州去。

    殿下还是多抱一抱他罢,梅长苏淡淡地笑着,以后,想抱也抱不得了。

    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,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
    “小殊,”萧景琰兴奋地冲进林殊房间,“今日皇长兄——”

    谁知林殊正在沐浴,“谁让你进来的!”

    “抱歉,我不知道你,你在洗澡。”萧景琰话是这样说,却没有出去的意思,绕过木桶,脱了鞋坐下,道,“你洗你的,我讲给你听。”

    “出去。”林殊一脸阴沉,萧景琰不解,“为何?”

    “我让你出去,快!”

    “你让我出去我就出去?我偏不出去,你能拿我怎样?”萧景琰以为林殊为着昨日比武输了,又在发小脾气,“打小一起光屁股玩的,又不是没见过!你还害什么羞不成。”

    “萧景琰你给我出去。”林殊居然吼他,“滚!”

    萧景琰不明所以,但林殊态度如此恶劣,他也生了气,“行,我滚。”套上鞋子扭头便走,“嘭”地将门一摔,直接牵了马回靖王府。林殊就要过十七岁生日,他托了皇长兄萧景禹,寻了一个好工匠,做了一张上好的强弓打算送他。“什么事!”萧景琰气鼓鼓地走进演武场,列战英跑过来,“殿下,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萧景琰抄起一柄长枪,“来,我们过过招。”

    这一打便打到傍晚。萧景琰滚了一身尘土,回到内院,命侍从烧了热水沐浴。他当真不是故意闯进林殊的房间,以前他们二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,吃穿行睡恨不得都黏在一起。要不怎么说人大了心也会变,萧景琰沮丧透顶,他对林殊的心没变,但林殊对他……

    撩起一捧水当头淋下,萧景琰闭上眼,眼前一闪而过,却是午后林殊光裸的脊背,犹如玉柱一般。他忽然浑身发热,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。萧景琰连忙甩甩头,草草上下冲洗一遍。刚穿好里衣,列战英便报,“林少帅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见。”萧景琰冷着脸说,列战英一愣,嗫喏道,“可是,少帅已经进来了……”

    林殊推门而入,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,仿佛那个大发雷霆的根本不是他。“景琰,洗澡呢?”脸上仍笑嘻嘻的神气,“干嘛,生什么气?”

    “我生气还是你生气?”萧景琰系紧衣襟,“非请勿入,我请少帅您进我内室了么?”

    “等有了王妃嫂嫂,我就不来了——再说,你现在不是穿着衣服么。”林殊大喇喇坐下,“你下午要跟我讲什么?”

    萧景琰一直门外,“出去。”

    林殊眨眨眼,“景琰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待你太和气,惯会朝我发火。”萧景琰想起下午之事便恼火不已,但林殊只是凑近了,拉住他的手,笑道,“是我错,你要是气不过,打我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敢打你。”

    “打我嘛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你说的。”话音未落,萧景琰一个饿虎扑食,林殊顿时趴在榻上。他倒说到做到,任由萧景琰挠他两肋,笑得喘不过气也不反抗。萧景琰将他牢牢压住,“说,你发什么火?”

    “我就是有点冷。”

    “屁话,是因为昨日比武输了?”

    “胜败乃兵家常事,我岂是输不起的小人。”林殊懒洋洋地说着,抱住萧景琰的手臂,嗅了嗅,轻声道,“满身皂角味。”

    “你不也一样?”萧景琰反手握住他手腕,撩起袖子,林殊身子一缩,“做什么!”

    萧景琰恶狠狠道,“打你。”张嘴咬住林殊小臂上的胎记,林殊“啊”地惊叫一声,怒道,“好好的一个水牛,怎么学着咬人呢!又不是狗!”

    “出尔反尔,说了让我打,打你你就跑。”不知为何,说这话时萧景琰的脸莫名红了,林殊愣愣地望着他的眼睛,拍了拍衣襟缓缓站起,似是想说什么,但他捂住小臂,最终只说了一句“我先走了”。

    第三十五章

    第二日方蒙蒙亮,萧景琰在混沌的梦境中醒来,头脑一阵阵发晕。怀中的梅长苏一动不动,探手摸了摸,额头温热,并无发热的症状,略放了心,想起身,又舍不得,直到天光大亮。

    洗漱罢,萧景琰先去猎宫主殿向梁帝请安。高湛出来,陪笑道,“陛下还没醒呢,殿下还是先回去罢。”

    “贵妃起了么?”

    “静妃娘娘倒是起来了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道,“麻烦高公公,我想见一下母妃。”很快,他在偏殿中见到母亲。一见面,静妃便急急问道,“苏先生可好些了?”

    “烧退了,还在睡。”萧景琰沉吟半晌,心中无数个念头交缠纷扰,“母亲,上次您说,看到苏先生就想起很久之前的事,儿臣不明,还请母亲示教——是什么事?有多久远?”

    静妃道,“很久远,与苏先生无关。”

    “但儿臣纠结许久,母亲还是明说了罢。”萧景琰坚持,静妃垂下目光,幽幽道,“你就非要知道不可?”

    萧景琰道,“是。”

    静妃叹一口气,目光悠远,“那我便告诉你。那是数十年前,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,与师傅游走各处行医,势单力薄,常被地痞恶霸欺侮。后来,我遇到了一位贵人,是他救了师傅和我。若是没有他,我这条命,怕是早已不在了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还是头一回听说,不由愈发好奇,“这位贵人是谁?”

    “是苏先生的父亲。”静妃嘴角衔着一丝浅笑,“我见了苏先生,觉得他眼睛鼻子好生眼熟,一问之下才知道,竟是恩人之子。”

    “居然……”萧景琰忽然松了口气,“如此就太好了,我却不知道,苏先生也未提起过。”

    “他父亲搭救我的时候,苏先生还没出生,他又如何知道这些陈年往事。”

    “也对。既然苏先生是恩人之子,那……那更要珍而重之。请问母亲,苏先生的父亲,姓甚名谁,何方人士?”

    静妃一愣,“问这些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就问一问。”萧景琰难掩兴奋,“恳请母亲告知。”

    静妃忽然沉默,掏出一方罗帕,紧紧攥在掌心,过了好一会,才缓缓道,“他叫梅石楠。”

    “哪个石,哪个楠?”

    “石头的石,楠木的楠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匆匆忙忙回到西院主屋之时,梅长苏仍然沉沉未醒。但摸摸身上,却比清晨略有发热,静妃给了他一帖药,萧景琰命亲兵熬煮,自己坐于案前,处理刚刚送过来的公文,却总觉心神不宁,干脆便将案几搬到内室,坐在梅长苏身边,放稍稍安定下来。

    过了小半个时辰,那药终于熬好,浓浓一碗,闻着又酸又苦。萧景琰想,当日梅长苏怀了麟儿,难产失血,又被囚中毒,不知受了多少煎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