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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,喝了多少这样的汤药,不禁难过。但难过归难过,药还是得喂下去。轻轻掰住梅长苏肩头晃一晃,柔声唤道,“苏先生?苏先生?醒一醒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嘴唇翕动,吐出几个模糊的音节,似是什么人的名字。萧景琰侧耳倾听,却分辨不出,正犹豫,梅长苏咳嗽一声,抓住被角,喃喃道,“景琰……别怕……”

    萧景琰心头大震,手一抖,药碗掉落于地,摔了个粉碎,梅长苏眉尖微蹙,“飞流……”

    “飞流去睡了。”萧景琰强自镇静,握住那只手,掰开塞回被中,“你睡罢,他不会来扰你的。”

    但梅长苏眼皮一抖,缓缓睁开,目光迷蒙,恍如含了一层水气,居然还笑了一下,“是你……”而后突然霎时清明,脸色大变,挣扎着便要坐起,“靖王殿下,原来,原来——”

    “先生不要着急。”萧景琰故作淡然,其实紧张得双手直抖,“继续歇着也不妨事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……”梅长苏举目四顾,见是萧景琰的内室床榻,又低下头发现自己不着寸缕,浑身遍布红痕,竟露出绝望的神情,“苏某昨夜、昨夜……惊扰了殿下,请殿下见谅。”

    “苏先生客气了,”梅长苏素日冷静,即便信期,都竭力忍耐,何曾如此失态过,萧景琰忽然冷静了下来——梅长苏之前隐瞒麟儿身世,必然起了不让他父子相认的决心。如若此时逼问,依此人心计,定会找出种种理由借口推脱,论口才,他绝比不过梅长苏,而且他心中尚有诸般疑问不得解,唯有回京后等待时机,徐徐图之,方能令这位足智多谋的麒麟才子就范。拿定了主意,于是便一字一顿道,“没有惊扰,你不过是太虚弱,信期不怎么稳,本王——”他咬重了这两个字,“帮你克制一二,各取所需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眼神一暗,但马上恢复平淡,“还是要多谢靖王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,你我之间——”萧景琰笑笑,俯身将梅长苏揽入怀中,侧过脸,嘴唇蹭了蹭他温热的耳垂,“不必如此。”

    “殿下,”梅长苏奋力将他推开,“请不要这样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原意只想吓吓他。但视线所及,梅长苏清瘦的身体刺的心头一痛,便赶忙收起登徒子的轻浮,清清嗓子,道,“是我唐突。先生穿衣罢,我母亲亲自做了汤粥送来,吃几口暖一暖胃。”

    说罢转过身去,拿起一份嘉奖看了起来,但梅长苏就在背后,不时传来悉悉索索穿衣的响动,哪里看得下去。忍不住回过头,问道,“苏先生,麟儿是送回廊州了么?”

    梅长苏一惊,“早……早就送回去了,殿下问起他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麟儿喜人,我颇为想念。”萧景琰提笔写几个字,“不知取好名字了么?”

    梅长苏低声道,“这个……倒还不知,下次去信问一问。”

    “有劳先生。”

    片刻后梅长苏穿戴整齐,披着头发,慢慢走了过去。萧景琰放下笔,“去哪儿?”

    “我房里还有事,先告辞了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站起身,“吃了饭再去。还有,新熬的药,我不小心泼了。一会母妃还会再派人送来,等等再喝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面色惨白,“我不饿,殿下自己慢用罢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吃饭,你就要吃饭。”萧景琰负手而立,“苏先生不是说奉我为主君么?既然如此,主君发话,你为何不执行?”

    梅长苏盯着他的眼睛,“昨夜,可是发生什么事了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大事。”萧景琰打开食盒,突然灵机一动,“苏先生,我母亲告诉了我一件旧事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一言不发,萧景琰抬起头,道,“都不问问是什么事么?算了,我告诉你。数十年前,母亲在外云游行医,曾被令尊搭救。不知令尊还在世么?”

    “家父……十几年前便去世了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叹口气,“苏先生,请问令尊的名讳是……”

    梅长苏忽然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,“这个,殿下就不必知道了罢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很想知道。”萧景琰步步逼近,“我只想感激令尊,并无他意,还请先生告知。”

    “家父,梅石楠。”

    第三十六章

    萧景琰道:“哪个石,哪个楠?”

    梅长苏的手指缓缓搓动袖口,片刻后轻声道,“……石头的石,楠木的楠。”

    整整一个白天,萧景琰都在批复公文,处理军务。一队士兵守在梅长苏屋子外面,防止那个白毛怪物吸血伤人。直到傍晚,那怪物始终安静,太阳尚未落下,一人来报,“殿下,那个怪物睡了。”

    萧景琰“嗯”了一声,道,“去请苏先生。”

    出乎他的意料,梅长苏的身影很快便出现在门外。他换了一件素色长袍,头发整齐束起,一丝不苟,浑然没了清晨时的慌张无措,见了萧景琰,先施一礼,“见过靖王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请坐。”萧景琰推开一叠奏折,“饭要送过来,一起吃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道,“我回去吃即可,就不劳烦殿下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那房里有……有人,”萧景琰眼都不抬,继续提笔写下批语,“嗯,叫飞流来罢,他也应该饿了。”

    提到飞流,他用眼角偷偷地瞥视,但梅长苏神色如常,不为所动,萧景琰暗自叹息,他知道,如果梅长苏要咬定一件事,凭这三言两语的小伎俩,绝对毫无胜算。

    “手腕的伤如何了?”萧景琰重起话头。梅长苏道,“已经开始愈合,多谢殿下关心。”

    “母妃给你的药,可服下了?”

    “服过了,竟然劳烦静妃娘娘,苏某万分惭愧。”

    “你我私下说话,又不是朝堂会晤,不必打官腔,听着不累么。”萧景琰皱眉,在一份文书上画了个圈丢在一旁,然后伸了个懒腰,道,“我命人搬了一张长榻去西厢房,你去那边睡罢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道,“这是为何?”

    “你那小小一间,如何挤得开。飞流又喜欢睡地上,难道你也跟着他一块儿睡地板不成。”这时晚饭送到,静妃特意做了四碟小菜并一道汤,“如今山上艰苦,随便吃一吃。”萧景琰取出筷子,递给梅长苏,“来,汤你喝,我就喝点酒,解解乏罢了。”

    两人沉默地吃了一盏茶的功夫。梅长苏胃口一贯糟糕,喝了小半碗汤,吃了两块点心便停箸不食,干坐着发愣。萧景琰不去管他,径自风卷残云般吃了个干干净净,然后命人烧水倒茶,他不爱喝茶,这茶叶还是去向静妃讨的,“我还要忙。先生若是累了,尽管去歇息,后日便要返京,还是养一养精神的好。”

    梅长苏略坐了会儿,心不在焉,手指不停动来动去,也是无话可说,便告辞去了。萧景琰又忙了一个时辰才洗漱,想了想,轻手轻脚走到西厢房一瞧,月光朦胧如雾,梅长苏缩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