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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冷静的那个人,他甚至可以漠然地游离在音乐之外,旁观着观众、同伴,旁观着他们被音乐与节拍所感染、所调动时快乐、兴奋的神色。

    “有的人打鼓是一种发泄,”大学时乐队里的吉他手曾这么说他,“但傅燃的打鼓,是一种忍耐,一种掌控。”

    “你说你,”吉他手笑着捶了捶他的肩膀,“你想掌控什么呢?又忍什么呢?”

    傅燃记得自己的回答。

    “因为有特别想要的东西。”

    “想要到——无法允许任何失败。”

    “还没有十成的把握,所以,”他笑了笑,低声说,“只能忍耐。”

    记忆回笼。

    节拍逐渐加快,音乐进入一个最为澎湃的部分。

    傅燃的视线从台下一张张讶异、激动、疯狂的脸中滑过,停滞在了一个角落。低音大鼓闷闷地响着,踩着主节拍,傅燃的眼神一软。

    在那里,他的小朋友正仰着头,乖巧而专注地看他。

    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,岑年冲他比了个口型,笑了笑。

    傅燃心跳一滞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,收回视线。

    ——岑年是在说‘好帅’。

    .

    一曲终了。

    那吉他手几乎是激动地走过来,问他:“您是哪个乐队的?”

    这水准,他不信对方是业余的,说不定就是同行。

    傅燃摇了摇头:“抱歉,有急事。”

    全场的氛围都被刚刚短短几分钟的演奏调动了起来。追光灯再次闪烁,寻找着下一个幸运观众。

    越来越多的人堵上了,问傅燃各种问题。

    他早见惯了这种阵仗,面不改色地拨开人群往台下走。而那些凑过来的人里,甚至有人直接问他是不是傅燃的。

    他一概没有回答。穿过人群,拐了几个弯,从小路出了酒吧——他刚来时就观察好了的。

    李阳开着车在外面等他,岑年也在。小孩儿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踮着脚朝他张望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女人。

    这女人卷着大波浪头发,妆容精致,有点焦虑地咬着指甲。

    她看到李阳的那一刻,就懂了。岑年没有在说谎,也不是入戏太深,他的‘前辈’、他喜欢的人、被丁芙骂过假正经的人……

    是傅燃,真的是傅燃。

    丁芙上前一步:“抱歉,我——”

    “丁女士,”傅燃拉下口罩,做了个手势,温和地打断她,“岑年才十八岁。”

    丁芙一愣。

    傅燃是换过衣服来的,没穿他惯常的衬衫,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时,他才显出了几分与此时年龄相符的气质。然而,他的表情、神态,包括他的处事态度,让丁芙都无法相信,这个人才二十四岁。

    她明明已经接近三十了,在傅燃面前,却也只是乖乖挨训的份儿。

    傅燃当然没有声色俱厉。他静静地注视着丁芙,不带什么情绪的说:

    “他不懂事,丁女士,”他笑了笑,“您也不懂?”

    “我想,您大概也猜到了,那个男人拿着的喷雾、是个什么东西。”

    他姿势十分放松地站着,把岑年整个搂在怀里。岑年似乎很热,喘息声有点大,又有点头昏,仍在小声说着什么‘派大星’‘珊迪小姐’之类的话,执着的很。

    傅燃顿了顿,接着说:

    “您有没有想过,如果今天我没有来,会发生什么?”

    他的声音很温和,眼神却很冷。

    丁芙一怔。

    “抱歉,是我的不对。”半晌后,她低下了头。

    傅燃低头,看了看岑年难受地蹙起了眉,他眼神一暗,眉头皱了起来,像是心疼了。

    半晌后,傅燃看向丁芙,说:

    “我希望,”他笑了笑,“您以后,还是少与岑年接触。可以吗?”

    这个提议,大部分是为了岑年好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还有傅燃自己的私心。他想起刚刚发到他手机的那张照片,岑年和丁芙走在午后的小路上,笑着交谈,氛围很好。

    ——那是岑年从未对他露出的表情。

    真实,坦率,不那么天真可爱,但是非常、非常惹人喜欢。

    他做梦都想岑年能那样同他说话。

    但无论是上辈子,还是这辈子,能被岑年那样注视着、能与岑年那样交谈的人,都不是他。

    魏衍也好,丁芙也好。

    傅燃看了看后视镜,丁芙上了一辆公交车,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位上,显得有点落寞。

    傅燃收回了视线。

    他看着窗外浓郁的夜色,有些走神。

    但很快,他也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了。因为,岑年开始乱蹭,似乎很不安,又似乎热极了。

    “派大星,”他小声说,“好热啊,海底世界怎么会这么热。火山喷发了吗?”

    傅燃无奈。

    他让李阳把挡板升起来、把空调再调低亮度,说:

    “还热吗?”

    岑年诚实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傅燃随手拿了本杂志,帮他扇风,问他:“现在呢?”

    岑年还是点头,说:“很热。”

    傅燃没办法了。所幸,酒店离这里不远,很快便到了。他们在地下停车场下了车,傅燃想了想,怕他走不动,干脆把岑年抱起来。

    岑年双手搂住他的脖颈,像是很习惯这个姿势了一样,小猫一样在他颈间蹭了蹭,说:

    “现在凉了。”

    傅燃拍了拍他的背,把他抱进了电梯里。李阳去找停车位了,并没有跟着。

    傅燃并不太明白岑年对‘热’与‘凉’的定义是什么。

    直到——

    电梯缓缓上行,在那种轻微的失重感中,岑年凑在他耳边,用气声说:

    “我有点饿。”

    “饿吗?”傅燃笑了笑,温柔地安慰他,“一会儿回去——”

    岑年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他吐息间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在傅燃耳侧,不知是不是故意的,他声音比平时要低了些,比起清亮与明朗,更显出几分带着哑的暧昧。

    他轻声问:

    “你不饿吗?”

    不等傅燃回答,岑年笑了笑,接着说:

    “我很好吃的,你要不要尝一尝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傅燃呼吸一滞。

    第28章 一个梦

    “我很好吃的, 你要不要尝一尝?”

    岑年的声音很低,温热的吐息带着熹微酒气, 如烟雾从耳畔缠绕住全身。

    他的酒气并不熏人,竟然还带着点果酒的甜香, 好像这小孩儿是某种甘甜柔软的梅子酒变成的, 要勾着你去舔一下、再尝一口。

    傅燃的身体有点僵硬。

    全封闭的电梯里, 空间实在有些逼仄, 没开空调的电梯内闷热极了。

    但傅燃的声音却很冷静,他说

    “岑年, 你喝醉了。”

    岑年的双颊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