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

    冷静下来的洛玖钰坐到路边休息,他重新盘算手中所剩不多的钱,到对面超市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瓶水。嗓子已经干到冒烟,咕咚咕咚喝下了半瓶水。

    天色渐晚,等到玩耍的孩子们都从公园离开后,洛玖钰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公用卫生间。他用毛巾沾着清水小心擦拭下身,刺痛令他几乎咬破了下唇。

    公园中已经没有了他的容身之处,他不敢再去住十几人一间的旅店,只好继续在繁华大街上行走。路边的招牌一个接一个熄灭,繁丽霓虹灯下亦没有了客人,城市已经睡去。

    洛玖钰终于找到一个人少一些的桥洞,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捡了几张纸板围在身边,靠着冰冷的混凝土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清晨的风带了几分萧瑟,冰冷的雨点被风裹挟着刮入桥洞内,洛玖钰的位置太过靠外,于是被雨点拍醒。他将包里仅有的几件衣服都套在身上,向桥洞里挪了挪。胃因饥饿有些抽痛,他取出昨天剩下的半块面包,借着卫生间接来的一瓶水送下了肚,权当今天的早餐 。洛玖钰看着这场雨犯起了愁,他没办法去找工作了。

    雨一直下到傍晚才停,昨夜捡来挡风的纸板几乎都被打湿了。洛玖钰起身活动了下酸痛的身体,想要出去走走。

    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,路上人不多,风吹过来还是凉的。头脑清醒了不少,全身骨头都因为昨晚的睡姿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“玖钰,是你吗?”

    惊喜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洛玖钰刚回过头就被女孩紧紧抱住。

    “你去哪里了?我好担心你!”

    “涵涵?”

    楚涵涵穿着一件驼色大衣,暖意从她的身上传递而来,洛玖钰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挂念着他。

    楚涵涵似乎是看穿了洛玖钰的窘迫却没有多言,她拉着少年进入一家奶茶店,买了两杯奶茶后坐下闲聊。

    “你那天被那个男人带走了,我很担心你。”

    洛玖钰小口啜饮温热奶茶,脖子上戴着楚涵涵执意给他围上的围巾,身体温暖了许多。

    “我没事涵涵,我跟那个人没有关系了,不用担心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欺负你了吗?”

    见洛玖钰沉默不语,楚涵涵心中已知晓答案,便转移了话题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在做什么?怎么穿得这么少?”

    洛玖钰无奈笑笑:“我本想今天去找工作的,但是因为下雨没去成。”

    “你要找什么样的工作?我看看能不能帮你。”

    洛玖钰似乎不愿意再给楚涵涵添麻烦,拒绝了她的好意。

    “玖钰,”楚涵涵拉住少年的手,“如果你愿意拿我当姐姐,就不要再跟我客气。”

    楚涵涵不顾洛玖钰的阻拦,质疑买了一部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二手手机让他带在身上。

    “有部手机也方便我们两个联系不是吗?你以后有钱再还我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楚涵涵又担心洛玖钰穿得太薄,带他买了一件黑色长款大衣,是批发市场买的,所以不贵。洛玖钰还是珍重的穿上衣服,抱住了楚涵涵。

    “谢谢你,姐姐。”

    “我说过了,不能叫女孩子姐姐,会叫老的。”

    与洛玖钰分别时的楚涵涵依然笑容明媚,“等我好消息。”

    洛玖钰担心回桥洞新衣服会弄脏,只好在公园长椅过了一夜。清晨醒来,他觉得有些头晕,来到公共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,手机响了。

    楚涵涵的好消息来得很快,她将洛玖钰带到了一座写字楼,将他引荐给这座写字楼的物业负责人。

    “工资2500,负责15-29层的保洁工作。”

    负责人仔细看了看洛玖钰,转身向楚涵涵问道:“涵涵,你这个弟弟愿意做这个工作吗?”

    “愿意!”

    洛玖钰抢先回到了问题,对负责人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。

    “张哥你放心,我一定好好工作。”

    楚涵涵也附和着说了几句好话,洛玖钰终于得到了这份工作。张哥带他来到29层的一间杂物间,“这个杂物间没放什么东西,你可以当做休息室用。”

    “好的,谢谢张哥。”

    看来住宿的问题,也不用担心了。

    洛玖钰将杂物间简单收拾了一下,买了床便宜的垫子,在这里住了下来。冬暖夏凉,比桥洞确实好很多。洛玖钰珍惜着笑笑的心腹,工作时同样勤劳肯干,20层的贸易公司提出每个月给他500块,让他顺便做公司的保洁,他欣然应允。

    生活,真的在变好。

    楚涵涵休息时给他带来了不少生活用品,看着坐在狭小杂物间中看高中课本的洛玖钰,她的鼻头也有点发酸。

    “玖钰,姐姐请你吃饭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,是我请你。”

    洛玖钰扬了扬手中的银行卡,笑容越发灿烂。

    “我发工资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,那我今天就不客气了。”

    最终楚涵涵只选了一家便宜的自助烤肉,二人还喝了一点果酒,洛玖钰脸颊红成一片,盯着楚涵涵傻笑。

    “你笑什么呢?”

    “姐姐,我真的很开心遇到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要叫我姐姐!”

    两个傻笑的人一边唱歌一边在街上走着,迎面撞上了一头长卷发的女人。

    “洛玖钰?”

    “谁啊?”楚涵涵看着眼前风情美艳的封以岚,将洛玖钰护在了身后。

    “你找我们玖钰干什么?”

    封以岚看着眼前两个醉鬼,有点头痛。

    “洛玖钰是我雇主,他好久没联系我了。再不联系,他的钱就打水漂了。”

    洛玖钰终于清醒了一些,认出了眼前人。

    “涵涵,是我之前雇了岚姐。”

    几人找了个地方坐下,封以岚向二人讲了最近的进展,她已经收集了几个可能是洛玖钰父亲人的DNA信息,想要和洛玖钰的作比对。

    “费用怎么办?”楚涵涵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在医院有熟人,可以帮我打个折,但是算下来也要五六千……”封以岚看向洛玖钰,“你如果不相信我,我可以把样本交给你你自己去做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岚姐,”洛玖钰心情激动,“只是我现在手里没有那么多钱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够的我帮你!”

    楚涵涵取出自己的银行卡说:“这附近应该有提款机,我现在取出来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涵涵……”

    “玖钰,如果你能找到自己的爸爸,我真的替你高兴,这些钱你之后还我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谢谢你,涵涵。”

    二人凑了六千元递给封以岚,封以岚叹气接过:“你们两个这个样子让我觉得自己很像个骗子。明早8点,玖钰你在人民医院门口等我,我带你去做DNA取样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封以岚离开时突然凑到洛玖钰耳边低声说:“严嘉来找过我几次问你的消息,我只说你没联系过我。你自己,要小心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